对于这场搜救战役,后来的军事评论家分成了若干个阵营,各执一词。有人说这次搜救战役比起莫斯塔加地区以往的任何一场战役更加接近现代战争,无论是大规模的电子战应用,还是空地一体战的完美表现,简直就是划时代的里程碑,那种肩挎AK47,脑子里却还是部落战争模式的战争思维被现代化的战术和武器击碎,从此,职业军人将把部族勇士彻底的赶出战争。持这种意见的人甚至要求将这个战例写入福特纳王家军校教科书的经典战例,并且一度他们做到了。
但也有人持相反的意见,他们认为这场战役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战役,无论是女王陛下还是指挥官冯楠子爵,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发动这场战役的,并且这场战役几乎拼光了王室几年来的军事积累,作为战略储备的王家储备仓库打的几乎见了底,大量的技术兵器磨损,毁伤,致使战役过后王室的战线不得不后撤了三十五公里,刚刚收复不久的伊胡塔圣地等地区也再度放弃,航空兵部队数月内无力再度发起像样的战役打击。并且这场战役有很大的运气成分,特别是人质的解救,如果不是恰巧截获了塔博叛军的运输船队,天晓得冯楠还有多少储备可以用于下一步的搜索和人质解救。
由于数种意见僵持不下,有人就亲自前去面见冯楠子爵,想问问他本人的意见,谁知子爵大人眼皮都不眨的就承认他参与那次行动确实是出于私心,除了是为了解救沦为俘虏的好友外,还有就是为了封地内的抗疫防疫事务。
这下原本支持冯楠的人顿时觉得很垂头丧气,而持后一种意见却得意的不得了:瞧,人家自己都承认了,就是因为私心,你们还捧什么臭脚啊。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次解救战役从王家军校的教科书里被拿掉了,不过冯楠公然支持不利于自己的意见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兴趣,特别是军校生,其中当年以全校第二名毕业的一名学员的论文就是对搜救战役的分析论述。论文首先客观的承认了女王陛下和冯楠发动搜救战役是存在私心,也认为这场搜救战役确实对刚刚形成现代战争战斗力的王家军队造成的极大的损耗,但客观的说,战役摧毁了塔博叛军新组建的敢死突击队的大部分战力,致使塔博叛军计划的另外几次突袭计划无限期的搁置,更重要的是,塔博叛军试图利用敢死突击队对王室控制区乃至望东城发动生物战的计划彻底破产。因此总的来说,这场战役的赢家还是王室。至于王室军队放弃伊胡塔圣地也是权宜之计,在休整后依旧有进攻的力量,而塔博叛军经此一役,促使塔博将军下决心调整了战略,将更多的有生力量和资源转投到莫斯塔加的侵略战争中,王室的复兴却由此役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尽管这场战役引起了后来的多方争论,但是在当时,冯楠还真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想快点完成和金丽的交易,从而救回朋友和挽救封地的颓势,所以当他发现拦截到一支塔博的运送人质的船队的时候,就铁了心的认定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尽管他从来也不信仰任何宗教。
解救战斗进行的出乎意外的顺利,当叛军得知他们直接面对了传说中的萨利姆宾卡的时候,没多久就选择了投降,因为在传说里,这个黄皮肤的萨利姆宾卡虽然作战凶猛,但是对战俘还是Bùcuò的,而战俘运输队的主力部队都是塔博的正规军,并非他那只臭名昭著的食人族敢死突击队,在有生路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殊死一搏的。
当冯楠在人质中发现凌佳的时候,越发相信这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他当时也不Zhīdào该说什么好,也不顾Kěnéng染上疫病的危险,当时就紧紧的抱住了凌佳,久久的不愿松开,而他的身上不多时也抱满了获救的人质,他们哭着,喊着,一层一层的往上抱,最后形成了一个“人团”,实在够不着他的,哪怕是拽着他的一个一角,或者碰触到他身体的一部分,都会感到莫大的安慰。这其中大多是凌佳从省城和周边招募来的志愿者,他们怀着一颗爱心,不远万里来到福特纳,却横遭此厄运,这确实不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待遇。
王家医护兵担心冯楠染上疫病,于是奋力将他拉了出来,而冯楠此时也恢复了理智,当即指挥打扫战场并且撤退。
回到前指后,冯楠一分钟都没耽搁,立刻想布曼将军等人交接了指挥权,然后就带着兄弟们护送人质返回了望东城。
在这一百多名人质中,有大约三分之一是华人和欧美人,其中欧美人中还有几名记者,另外的人中也都是周边国家的外国人和有价值的战俘。查看了这些人员构成,就会看出这一百多名人质都属于“有价值”的,可以用于勒索赎金或者达到某些政治目的,据押运的军官供述,搜救战役由于冯楠的归来,使得战役的天平朝着王室军方倾斜,所以塔博将军决定提前将这些有价值的战俘运送到后方去,谁知怕遇见谁偏偏遇见谁,被冯楠撞了一个正着。
不过截获塔博的运输船还有一个大收获,那就是从押运部队手里缴获了一批草药,是用来预防和治疗食人族传播的疫病的。
天亮的时候,解救人质的船队抵达了红树林军港,由于事前通报了情况,金丽女王亲自率领朝廷重臣和医护队在码头迎接,同时望东城的各慈善机构,外国办事机构、国际红十字会组织和记者也都赶到码头,并联合王室医护队在码头建立了临时医院,对归来人员进行体检和紧急治疗。
冯楠将除华人以外的所有人质都交由福特纳官员和红十字会组织,其余的人在经过体检和紧急治疗后都带回了西河区。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因为权广文等人也接到了通知,立刻组织医护人员和船队赶过来了,而且刚刚好赶上。
冯楠是最后一个上船的,临上船前,他远远的对着金丽点了一下头,算是道别,然后一个箭步就跳上小艇。可就在要开船的时候,从临时的医疗帐篷里又跑出一个黑人女孩儿来,边跑边拔掉手臂上的输液针头,后面还有两个护士追赶着她。
冯楠认出那个女孩就是凯特米亚,于是他又跳回到岸上,拦住那两个护士说:“让我照顾她吧。”然后又回头去拉凯特米亚的手,想扶她回船上。
凯特米亚先是伸出了手,但还没和冯楠接触上就又向触了电似地缩了回去,冯楠也只当是她担心疫病传染,就轻声安慰说:“要染上早染上了,咱们回到西河都得检疫。”
这时有封地的医护人员也上了岸,给凯特米亚披上了毯子,扶着她上了船。
为了安全起见,所有参加行动的人和人质都被集中在西河区的几栋腾出来的楼房里,隔离了24个小时,冯楠也不例外,并且住了一个大通间,一个房间有十二个人。在隔离期间,还要不停的测体温、验血和喝那种味道怪怪的草药。
冯楠开始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和低烧,以为自己也染上了疫病,但后来才Zhīdào是因为过度疲劳所致,于是就自嘲的说:“看来我也怕这玩意儿啊。”
不过隔离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机会好Hǎode睡上一觉,尽管隔离区的床铺都是木板随意搭起来的,床单被辱也有些潮湿,但对于一个差不多四天四夜没好好睡过觉的人来说,这个条件还算是Bùcuò。不过冯楠还是没睡好。
为了安全的需要,每个房间都是由参加行动的人员和被解救人质混住的,毕竟人质受到过非人的折磨,现在还时常的做恶梦,又时还会发发神经质,而现在西河区最紧缺的就医护人员,因此参加行动的人员在接受隔离检疫的同时,还得负责继续照顾自己的这些同胞们。冯楠作为西河的领主,责任更大,因此在这隔离的24小时里,他基本还是没怎么睡成觉,其实就算是让他睡,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安不下心来睡,因为这些同胞被伤害的太惨了,除了精神上的严重创伤,他们的身体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他们基本上都受到过殴打、冻饿和性虐,有的还染上了疫病和其他疾病,让人忍不住唏嘘不已。
有疫病症状的人在隔离期内就被送去医院治疗了,24小时后,隔离结束,其他病患也分别被送往相应的医疗点治疗,参战士兵则要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因为西河区的行政部门又为他们分配了新的任务。
冯楠在离开前又去看往了凌佳。
凌佳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除了在被解救的一刹那和冯楠拥抱的时候对冯楠说过一句:“天杀的,你怎么才来啊。”之后,就再也没有对冯楠说过一句话。
冯楠在和她告别时,她也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不跟冯楠说话,最后冯楠忍不住按住她的一只手说:“求你了,说句话啊,你这样我放心不下。”
凌佳看了冯楠一眼,又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说:“我也求你了,别逼我,我现在只需要工作,这里的工作也需要我,你就放过我吧。”
说着,她抹抹眼睛,提起她的行李走了,把冯楠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